1999年5月淮北市博物馆配合省考古所对隋唐大运河淮北市柳孜遗址进行了长达200多天的发掘,发现北宋货运码头一座,出土了唐代沉船八艘,及唐宋时期几十个著名窑址的瓷器。 这次发掘成果对研究唐代造船技术,北宋货运码头的营造法式,以及唐宋时期的制瓷技术及运销提供了难得的实物资料,同时又解决了通济渠流经路线问题。鉴于发现柳孜遗址的重大意义,1999年被评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这次发掘在唐代文化层(T85)、(T6、T5②——⑨)第8、9层(地层划分以柳孜遗址发掘报告)中出土了除寿州窑黄釉瓷,长沙窑青瓷,绿釉瓷,越窑青瓷之外还发现了大量的唐三彩。最近笔者对出土的唐三彩整理时发现其三彩多为绿黄白,少量的蓝黄白,褐黄绿,也有绿黄彩的组合,还有较多的单色彩釉。釉层厚薄不一,部分胎釉结合不紧,有剥釉现象,胎体有火候高低之分、坚硬与松软之别。胎色有五种:白胎、灰白胎、灰红胎、灰黄胎、粉红胎,前四种质地较硬,粉红胎质地较软,呈粉状细腻,用指甲能划动。这里对发掘出土的较完整三彩作一介绍,供大家研究。
一、出土唐三彩的特征
在此次发掘中出土了一定数量的三彩器物,可修复的达38件之多,有炉、钵、罐、碗、碟、盆、盘、壶、盂、枕等。现典型器作一介绍。 炉(T68:412):卷沿,球腹,肩部饰二道弦纹,三兽足,施黄绿(蓝)白三色釉,不及底,胎色灰白,釉面艳丽,胎釉结合不紧密,口部施黄釉,口径13,高14厘米。
钵(T68:429):敛口,扁圆腹,小平底,灰白胎,,施黄绿白三彩釉,施釉仅在肩部,器物的口径10厘米,高10.4厘米。
罐:分两种形状,一种瓶式罐(T68:411),一种钵式罐(T59:80)。瓶式罐,小直口流肩,鼓腹弧线下收至底,罐底肩部一对双条耳系,施黄绿两色釉,粉红色胎,高9.2、口径4厘米。钵式罐大口稍敛,球腹,小平底,肩部饰一对模制葫芦形耳系,饰黄绿蓝白三彩(白色为露胎所致),彩釉施至三分之一处,色彩艳丽、绚烂,灰白胎,高10.3厘米,口径12.4厘米,底径5.7厘米。
碗(T68:336):敞口,宽沿,斜弧腹,饼底,灰红胎,内满釉,以黄绿白三彩装饰,釉面光彩绚烂,口径21.6厘米,高6.8厘米,底径6厘米。
碟(T68:409):敞口,宽平沿外折,斜弧腹,圈足,以黄绿白三彩装饰,灰红胎,胎泥有细小颗粒,仅施于宽沿部位,胎釉结合较好,高4.2厘米,口径10厘米,足径5.8厘米。
盆(T85:177):直口, 弧腹,大平底,外施黄色单釉不及底,内施满釉,施黄绿白三色釉,内底刻划具有异域风格的纹饰,中心刻八角形,胎色灰红,口径25厘米,高6.8厘米,底径18厘米。
豆(59:81):豆盘为敞口,宽平沿, 弧腹式折腹,短柄喇叭式圈足,彩釉以黄绿白或黄蓝白施于沿至盘外壁,色彩艳丽,灰红胎,高7.5厘米,口径14厘米,底径8厘米。
盂(T59:92):小口内敛,球腹,小平底,灰红色胎,施三分之二的黄绿白三色釉,釉面艳丽。
二、出土唐三彩的产地
我们对于唐三彩的认识,一般只局限于冯先铭先生在<<中国陶瓷史>>书中的论述,认为三彩只产于河南的巩县窑,直到1985年陕西考古所在黄堡镇发现唐三彩窑炉;在河北邢窑发现的唐三彩,及后来在其它地方发现的唐三彩窑址,如河南的登封窑,鲁山窑,扒村窑,密县窑,河北的定窑等。登封,扒村,鲁山,密县窑所见三彩时代较晚属宋金时期(冯先铭、李辉炳编<<中国古代窑址标本>>河南卷一),不在此次讨论之内。
淮北柳孜出土的唐三彩从器型到釉色、胎质都比较杂,有的釉色斑斓绚丽,富有大唐盛世的气象,有的则比较清丽干净,有的干涩无清爽之感,有的釉色单一。这一切都说明这些三彩并非产于一地,如果都把他们分出产地难度很大,只能从现在的研究资料里寻找能够与出土三彩一致的文字描述、图片来作出相符合判断。
冯先铭先生在<<中国陶瓷史>>中说:巩县三彩器型以双系罐为多,黄彩、绿彩常见于碗,洗之类,单色蓝彩以小碗为多。结合冯先铭,李辉炳编<<中国古代窑址标本>>河南卷一,巩县窑的标本,内有三足炉、三彩盆、三彩罐。它们与柳孜出土三彩器炉、盆、罐器型、釉色完全相同。
闫存良先生在<<唐三彩>>一书中称:”河南烧制的唐三彩胎质较为洁白细腻,火候略高,胎质坚硬,釉料润泽瑰丽,浸润流淌自然,蓝色较丰富”。黄堡窑三彩“胎色白中闪红,胎质较松软不及河南三彩胎质坚硬细腻,釉色不鲜艳”。
申献友在论及河南三彩时认为:洛阳三彩是由瓷土烧成的白胎,三彩花纹艳丽繁褥。河北黄堡窑三彩是由陶土烧成的红胎,基调以褐色釉为主,再补以黄绿等色釉。该论与出土的瓶式三彩罐类似。而王健华女士在<<唐三彩鉴赏与收藏>>一书中指出:“陕西黄堡生产的唐三彩胎质也很坚硬,但从外表看坯体表面修整不如巩县的光洁,胎色白中闪红褐色的居多。胎泥中有细小的颗粒,修胎略为草率。”该论与出土的三彩碟类似。
河北省博物馆申献友先生在<<河北古瓷窑与唐三彩>>(中国古陶瓷研究第八辑)一文中总结了很多专家的观点后结合自己的认识认为:在胎体上由于三彩器物胎体美和铝含量的多少导致了河北邢窑唐三彩的瓷化程度最高,河南巩县窑次之,陕西黄堡窑瓷化程度较低。就胎色而言,邢窑、巩县窑以胎色清白居多,也有的白中闪土黄,而陕西黄堡窑的胎色以白中微闪红居多。在釉色上由于釉中含铅量的高低造成了河南、陕西两地的釉面流动性比河北高。该论与其他专家的观点有的相同,有的相近,有的甚至相反,这可能是不同的研究对象或者不同的审美观所致,因为在出土的三彩中可认定为巩县窑、黄堡窑产品并符合专家观点的都有。笔者认为以上观点只能是一个普遍现象在实际鉴定工作中还要结合器物的形状、轻重,修胎的精细,施釉的方法,火侯的高低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巩县三彩的胎色不是洁白也不是清白而是灰白、灰红。不过总的来说就胎质而言多数专家学者认为巩县三彩胎质较硬,胎色偏白或闪黄,釉层流动性大,各种颜色釉交融较好没有分界线。黄堡窑胎质较软、胎色偏红、釉层流动性大,各种颜色釉交融也较好。
因此综上所述,运河内出土的唐三彩,胎色呈灰白胎、灰红胎,胎质较硬,整个色调明朗、活泼、对比鲜艳,最能体现大唐盛世的繁荣富丽气息的为巩县窑产品,如炉、钵式罐、盆、碗、盂、豆。胎色呈灰黄胎,粉红胎,胎质较软,色调深沉含蓄以褐色为主基调的可能是黄堡窑所产。如瓶式罐、碟等。
另外遗址还出土了胎色粉白,软、硬两种胎质,釉面绚丽的三彩残片。就这个问题笔者查阅有关材料,申献友认为:邢窑三彩与同期的白瓷一样均以当地瓷土做胎,胎质瓷化程度偏高,有的几乎与瓷器相类,少部分由于温度的高低形成胎色的差别,有的类似陶胎,胎色粉白,白中闪黄,白中微闪红之别,釉色绚丽。定窑三彩胎色洁白,胎质松软,不施化妆土,釉色淡雅以绿釉层多,黄白起点缀作用,没有蓝色釉彩,多施满釉。
此次出土唐三彩(包括残片)不论所呈现的釉色如何就胎质而言未见瓷土做胎的。那些胎质较硬的可能是邢窑三彩,胎质较软的可能是定窑三彩。
三、出土唐三彩的时代
作为一种特殊的低温彩釉工艺,唐三彩始烧于何时,如何发展,文献没有明确的记载,目前的研究也仅仅局限于依据考古资料对其进行科学,合理的推测,赵青云先生在<<河南陶瓷史>>一书中称关于唐三彩的烧制,有纪年的唐墓出土标本说明早于高宗的唐墓还没有出土三彩器。这就初步界定了唐三彩的创烧时间。郑州考古所编<<河南唐三彩与唐青花>>认为河南唐三彩根据唐墓碑、窑址出土的唐三彩考古资料进行排比可分为三期,第一期初唐时期(公元618—683年)常见器皿有敛口钵,饼形足碗,罐,三足炉,执壶,盂,盘口瓶等,此外还有俑类,庖厨用具模型,家用器具模型。第二期和第三期则不可见钵,碗,罐,炉之类。此结论与遗址出土三彩器基本一致。
另冯先铭,李辉炳编<<中国古代窑址标本>>河南卷一,巩县窑的标本,三足炉与盆与柳孜出土三彩器相同,登封,鲁山密县所烧三彩与出土物不符。冯先铭在<<中国陶瓷史>>中认为唐三彩的制作与兴盛时代当在唐开元天宝年间。因此此次柳孜遗址出土的巩县窑产品应该是初唐时期的产品。定窑和黄堡窑的三彩从目前已知的出土物看都属于中晚唐时期的产品。
四、出土唐三彩的意义
柳孜遗址出土的三彩,绝大多数是巩县窑产品,这些产品又多是初唐时期的。而巩县窑的外销路线在河南省巩义市文物保护管理所编著的《黄冶唐三彩窑》一书中认为“黄冶窑位于洛汭地带,即洛水与黄河汇流处,水上运输极为方便。其产品东运出海有两条航线:第一条是顺黄河东去,横穿华北大平原,经勃海湾到高丽(新罗)直达日本。第二条是经南北(隋唐)大运河,由长江直航海外。”遗址出土了三彩证明了初唐时期河南三彩就是由隋唐大运河运往海外这一事实。
另外遗址内出土的三彩都为生活器皿,没有大型三彩俑,这一点对唐三彩多出自唐墓,并且都集中在豫陕两省,特别是京都长安,东都洛阳的说法提出了质疑。至于在遗址内没有发现大型三彩俑的残片,据笔者了解(2006年宿州运河遗址新闻发布会的报告)宿州遗址也没有类似残片,该结果证明与唐代陪葬三彩俑制度有关,三彩俑应该只存在河南、陕西两地的唐墓中。